劉雙燕(溫泉)
最近,我想練毛筆字。父親是個老書法迷,聽我想練毛筆字,把我拉到書桌前橫豎撇捺一番講解,最后堅定地對我說:“不晚不晚,你跟我學,我手把手教,你肯定能寫好!”“能寫多好?”我笑著問。
“你想寫多好呢?”父親摘下老花鏡,一副胸有成竹。
“起碼要比你寫得好!”
“那不行,那不行,”父親連連搖頭,“我十歲開始跟先生練字,到現在幾十年了。你們年輕人啊,做事情總是急功近利……”
父親滿腹詩書,一手鋼筆字和毛筆字讓我望塵莫及,他卻一輩子與莊稼打交道,把我送進大學。跟他學毛筆字的幾天,我悟出了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。
父親把硯臺往宣紙上一放,手握毛筆,要我效仿他的握筆姿勢,從每個手指的位置、力度、手型,包括身體與宣紙的距離都嚴格要求。經過父親的多次矯正,我終于學會了握筆。
父親看我長舒短嘆也不說話,他開始在宣紙上落筆教我寫“一”。看父親的“一”字厚重又寂靜地躺在宣紙上,我迫不及待地落筆。
天呀!毛筆尖軟軟的,根本不受控。我將手指挪到毛筆的根部,還是找不到著力點。看著自己寫的“一”字像生病的毛毛蟲爬上宣紙,我急了。
父親并不同情我,他趁機抽掉我手里的毛筆,“看看,力度呢?還敢說自己會握筆了?如果先生在,是要打手心的!”看我滿手是墨水,滿臉是墨星,他哈哈大笑……
我尊敬父親的嚴謹,也尊敬他對“學生”不慍不怒。每次我寫筆畫“一”,他就邊握著我的手邊大聲喊:“平!平!平!這寫‘一’的筆畫呀,關鍵要平。就像人的右肩,你看,我們挑重擔,是不是要用右肩?右肩是不是要多出力?出力是不是要稍微往上抬?”父親邊指導邊演示。
看著父親的肩膀,我視線模糊。他的肩膀清瘦,卻格外平穩,仿佛他曾經為這個家挑過的重擔,還歷歷在目。
聽著父親的教誨,重新解讀筆畫“一”,我心里滋生了一股倔強的力量,它穿越生命,橫跨時光,看似軟綿實則不屈地朝生命的另一端——謹慎揚帆。
“好!”父親看我屏住呼吸完成的這行“一”,聲音洪亮地贊嘆。我知道,父親在鼓勵我。他卻不知道,往后余生,我想以他為鏡。
接下來父親教我練習筆畫和單字。有時我寫“丨”筆畫時,他就握著我的手念叨:“直!直!直!對了,豎要寫直。就像我們做人,要堂堂正正……”
起初,想學書法只為打發業余時間。跟父親學寫毛筆字后,我才讀懂到橫、豎、撇、捺存在的生命意義,也真正理解父親對毛筆字一生的癡迷。
——那里有沁人心脾的墨香,有仙風道骨的寂靜。
編輯:但堂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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