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廖拾英（溫泉）

老爸不開心了，起因是什么呢？農歷六月十六，也就是2022年7月14日，星期四，是老爸的生日。每年的這一天總有人記起，預先在家庭群里發個信息提醒大家。可今年，三個子女集體失憶，不約而同地忘記了老爸的生日。突然憶起，已經是幾天后的事情了。老爸的不平之氣早就梗在胸口了，大家自責不已，趕緊打電話的打電話，發信息的發信息，賠不是。小妹的一句話說得大徹大悟：這次的確是我們幾個做子女的沒做好，做錯了就是做錯了，應該道歉。

為什么會出現今年的集體失憶，這還要追溯到去年。其實這幾年我們一直在跟爸媽過生日的，帶他們去附近轉轉，到某個農莊吃頓飯什么的，一天也就過去了，老人也開心。去年老媽生日的時候，我們到父母曾經工作過的嘉魚簰洲灣轉了一圈，照例在外面吃飯。飯桌上，老爸鄭重宣布，這個生日過了以后，你們再也不要給我和你媽過生日了。我們把這話聽實了，心下自然也就不刻意記得老爸老媽的生日，漸漸地也就忘了。

這真的是做子女的錯，老人的話應該是不能正面聽的，大多時候要猜測弦外之音，或者是正話反聽。老爸的這番話大約是說：我們老了，很希望子女多在身邊陪陪、多打電話問問，看到你們忙工作，又不想過多打擾你們，你們能經常想著老爸老媽，我們就很知足了。可是我們竟然真的理解為可以對老爸老媽的生日不聞不問，可見我們真的是幼稚之極！

生日之于人如同年輪之于樹。樹輪記載一棵樹的成長，也記載著這棵樹每年所遇到的干旱和水潤、溫暖和寒冷。生日如同線條之于貝殼，線條鐫刻著這枚貝殼所面對的狂風與暖日、大浪與微風。人的每一年的經歷，經歷的每一件事情、每一種情感都記錄在生日里。過生日儀式，包含著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生命的尊重。所以生日還是要過，但形式可以變換。

怎么變換？有一位妻子發表了一篇文章，丈夫為她慶祝，一段時間以后，妻子回家，迎接她的是又一個慶祝儀式，鮮花上插著的卡片上寫著“愛妻發表文章一月紀念”。丈夫說，以后每月的這一天都要紀念，直到妻子發表第二篇，如此類推。這樣的儀式感隱含著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和對親人成就感的認可，生日的儀式變換可以參考借鑒。

我們老家的風俗就是重視過生日，每個人只要上一輩沒有老人了，就開始每年過生日。我曾經對這樣的風俗很不以為然，因為只要是哪個親戚過生日，我們都要去做客，這就有點煩人了。現在我突然發現，老家人是在用這種方式為每個人作傳，無論大小、不論貴賤。

老爸老媽的生日可以不過，兒女對老人的陪伴關心不可少；有了陪伴和關心，爸媽的每一天都是過生日了——也許，這就是生日的意義。